Sharing: Letter  from Joan

都市人在農家 -徐仲茹

原來,農家廁所都在豬舍旁。土牆上沒有窗,只有一個拳頭大的小洞,即使在大白天,關上門後便伸手不見五指。地上開了一個大洞,洞下深黑的土坑通往豬舍,洞上隨意擱着兩條木方,大小二事就蹲在那兒解決。看見這個情景,決定以兩人為一組——另外那人站在門外,把手電筒伸進門上指頭大的小孔內,好為裏面的人照明。

「準備好了沒有?拿了紙巾嗎?」「有了。」「好,深呼吸!」

兩三分鐘後,她一個箭步走出來,大口喘著氣。

「對不起,好像弄濕了木方。」「沒關係啦,怎麼可能不濕?」「到你了。」

才走進去,捂着口鼻的紙巾上那濃俗的茉莉花香,倏地消失……

「不是說安排我們睡在他們親戚家裏嗎?」「好像已經為我們準備了房間。」

「就睡在那兒?不會吧~」「你去看看。」

半晌,她走出房間,做了個翻白眼的鬼臉:「這一次死定了。」

窄長的房間內,放了兩張木床、兩個小櫃和一張書桌,都已殘殘破破。房內沒有窗,陽光只能從門外斜照進來,一室的昏昏暗暗。牆上沒有丁點裝飾,只有一列又一列的「三好學生」「第一名」獎狀。近門處吊了一只小燈泡,木牆上寫了幾句勉勵自己用功讀書的箴言,不難想像學生挑燈夜讀的情景。

地板由木方粗疏地拼湊而成,剛好擱起僅有的幾件家具。地板上大大小小的縫隙下,是蒙灰的泥土和垃圾。各式各樣的毛巾、布料和舊衣服,努力地湊合成舒適的床鋪,蚊帳也早已體貼地放下。看得出農家為都市人的來訪張羅了一整天。

開車師傅好意提醒:「離這兒五公里的車程就有賓館。」一眾大喜:「真的?!」

「不行不行,兩老從早忙到晚,我們不能一走了之。」

「乾脆把蓆子鋪在院子裏睡吧。」「夜裏怕有蛇蟲鼠蟻……」

「將就點吧,把蓆子鋪在床上,噴上花露水便行了。」

也許為了節省材料,農家桌椅都是矮矮小小的,就像小孩專用的那種。吃飯的時候,大伙兒圍桌而坐,彷彿回到幼兒班的茶點時間。桌上有紅燒土雞、炒雞蛋、辣椒炒臘肉,還有煮西紅柿(即蕃茄)。簡單的四個小菜,已用上農家最珍貴的食材——這些都是過年才吃的東西。碗內白米飯裏摻了綠豆,吃在嘴裏滿口清香。「這是雜糧飯,吃得慣嗎?」「挺好吃呢。」「多吃點菜,飯一定要吃飽啊。」「爺爺,我們不會客氣的。」大伙兒開懷大嚼,屋裏就像過年般熱鬧,爺爺奶奶笑了。

晚飯後,天還未黑,大伙兒便圍坐在院子裏,幫忙拔玉米粒。曬乾了的玉米粒,拔下來就成為飼料。爺爺把破球鞋套在椅腳上,利用鞋底輕易便把玉米粒拔下來,效率之高,令人讚嘆不已。說說笑笑,轉眼便拔了滿滿一籮玉米粒。

入黑後,左鄰右里都來串門子,還帶來了花生和葵花子。眾人在院子裏乘涼喫茶,天南地北,無所不談。萍水相逢的人,這夜成了好友。原來,農村跟都市相距那麼遠,卻又這麼近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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